夏雨

数千年来,夏雨常在文人墨客笔尖萦绕。夏雨,或大或小,或缓或急,落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苏轼担任杭州通判时,暴雨落在了他的笔尖上。盛夏某日,他乘船游览西湖,忽然,黑云压顶,白色的雨珠打在船板上。古人说,出现暴雨是因雷公赶路时震翻了水盆。或许,倾盆大雨即源自此吧!
儿时,我用黄泥巴制作了一个“圣水瓶”。二爷爷路过时很神秘地告诉我:“下雨时,你把这个‘圣水瓶’放在院子中央,如果雨水淋不垮,这个瓶子就灵验。”听后,我赶紧把“圣水瓶”立在院子中央。半小时后,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正在田间劳动的人们来不及躲避,一个个被淋成了“落汤鸡”。我光着脚丫站在屋檐下,眼睁睁地望着“圣水瓶”被雨水打成了一滩稀泥。这雨来得快,去得也急。暴雨去后,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芳香,青石板上的水洼闪着耀眼的光。
还有一种雨脾气更大,那就是雷阵雨。“江村入夏多雷雨,晓作狂霖晚又晴。”这雨落到了韦庄的笔尖。天空电闪雷鸣,一会儿,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地上积了很深的水。倒也怪,雷阵雨会变脸,不久,太阳又高悬空中。
那天,我蹲在屋檐下剥毛豆。第一道闪电像银白的刀,将远处稻田照得雪亮。紧接着,空气里传来细微的电流声,仿佛老天爷在远处调试音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第二道闪电更亮、更迅猛。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捂住耳朵。片刻后,轰隆一声炸雷,震得窗棂嗡嗡作响。雷声越来越密,闪电一道接一道。我根据闪电的亮度预判雷声的大小。突然,一道紫红色的闪电直劈而下,刹那间,村边那棵百年老槐树应声而断。豆大的雨点打在瓦片上,噼里啪啦直响。再看时,雨幕已完全挡住视线。雨歇后,太阳露出笑脸。
夏雨倒也不全是暴脾气。每到梅子黄时,“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的景象,被赵师秀生动地展示。细雨连绵不断,全村被雾气笼罩,屋檐滴水连成银线,敲打着青石板。墙角的青苔开始疯长,田间蛙声此起彼伏。
今夏,当雨丝再次敲打窗台,我仿佛看见青石板上的水痕蜿蜒如信笺上的墨迹。这水痕载着千年故事,流向每一个聆听雨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