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引自黄河的郑州北龙湖是2013年建成的一处最大的城市人工湖泊，水域面积达5.6平方千米。如果把万里黄河比作舞动在华夏大地上一条彩练的话，那么北龙湖就宛若镶嵌在这条彩练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

北龙湖及周边湿地和绿化带的相继建成，使原本就有“绿城”之誉的河南省会郑州的生态环境得到了持续改善，现在北龙湖周边各种各样的鸟儿越来越多了。

徜徉湖边，你会发现，凤头、小、黑水鸡、白骨顶鸡、绿头鸭、白鹭、翠鸟等已是湖中的常客。一到候鸟迁徙的季节，时常能见到大小天鹅、黑翅长脚鹬、赤麻鸭、鸬鹚，甚至还有东方白鹳的身影……众多鸟儿的到来，让人们真切地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精彩。

然而，令人称奇的是一对疣鼻天鹅的到来，让这名不见经传的湖泊发生了浪漫而又华丽的蝶变……

让我们把时针拨回2020年初那个令人难忘的早春时节，当时新冠疫情正在武汉等一些城市肆虐，寒意未尽的中原大地还有几分萧瑟和清冷。就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时节，一对疣鼻天鹅飞临郑州北龙湖。疣鼻天鹅属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之前，在郑州市域的自然环境中从未见过这一物种。美丽优雅的天鹅突然惊艳亮相郑州，给春水未暖的北龙湖带来了生机和灵动，天鹅洁白无瑕的身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由此，北龙湖这片水域也成了众多市民的网红打卡地，热心的爱鸟志愿者还给两只天鹅分别起了“王子”和“公主”这样好听的名字。

作为候鸟，疣鼻天鹅每年应该有春、秋两次大规模的迁徙。按照常理，“王子”和“公主”应该在四月至五月间由越冬地飞返新疆、内蒙古等地，甚至到遥远的西伯利亚繁殖孕育下一代。多年来，我国内蒙古的乌梁素海湿地一直是疣鼻天鹅等其他北归候鸟最大的一处栖息繁殖地。

然而，2020年早春时节飞临郑州的“王子”和“公主”，却在理应北归的迁徙季没有飞离北龙湖。非但没有飞离，还史无前例地在中原大地揭开了它们孕育新生命的爱情乐章。春天是一个爱的季节，坠入爱河的“王子”和“公主”终日形影不离，它们或双双戏水，或四处觅食，或卧波小憩，或耳鬓厮磨。在碧波荡漾的北龙湖演绎着浪漫的天鹅之恋，并由此埋下了爱的种子。

在之后的日子里，这对疣鼻天鹅便在北龙湖的李花岛上选择了一处较为隐蔽的位置开始了筑巢、产卵、孵化的过程。在经历30余天的辛苦孵化后，6只萌态十足的小天鹅破壳而出，初为父母的“王子”和“公主”尽显浓浓温情，形影不离地守护在憨态可掬的天鹅幼雏身边……

在经历了近半年的成长，当初的6只“丑小鸭”均已蜕变成了美丽的白天鹅，并且在父母的带领下，学会了飞翔的本领。蓝天缀祥云，碧空振白羽，水波潋滟的北龙湖上空，人们常能见到天鹅一家集群翱翔的身影。2020年10月，6只亚成天鹅或许为了练习长距离飞翔的技能，居然向北飞越黄河，降落在距郑州直线距离60千米之外的焦作市沙河。一周后，又回到了生于斯、长于斯的北龙湖。

春去秋来，转眼间又到了候鸟南迁的季节，“王子”和“公主”会不会在2020年的第二个迁徙季带着它们的后代，飞往新的越冬地？这成了郑州“鹅粉”们关注的热点话题。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尽管候鸟迁徙季的北龙湖有一群又一群包括大小天鹅在内的南迁候鸟在此歇脚，它们补充能量后重新飞向蓝天，继续踏上南迁征程，但“王子”“公主”及全家却始终不为所动，丝毫没有迁徙飞离的迹象。直至秋去冬来，再由冬到春，这个疣鼻天鹅家族在北龙湖历经整个四季轮回。

候鸟成了留鸟，这一看似违背自然规律的现象对天鹅本身会有什么影响应该是鸟类专家研究的课题，而对于当地广大的天鹅爱好者来说，这无疑是件令人期待和兴奋的事情，大家真切希望天鹅一家能够长久地留下来。郑州的市民甚至还有一个美好的愿景，希望这片水域的疣鼻天鹅能够越来越多，由此实现“北龙湖”向“天鹅湖”的华丽蝶变。

或许是中原的这片水域太值得留恋，抑或是天意使然，多情的“王子”“公主”及它们的后代果真没有让人们失望。自2020年初开始，这一天鹅家族已经不离不弃地在北龙湖陪伴郑州市民度过了1000多个日日夜夜，直至迎来了三年疫情后的第一个春天。

然而，天鹅留下的并非是故事的全部，更加令人称奇的是，自2020年至2023年这几年里，“王子”“公主”以每年孵化一窝幼雏、4年共产31只（其中有4只不幸夭折）的优异成绩为北龙湖疣鼻天鹅种群的扩大作出了杰出贡献。为此，广大的天鹅爱好者纷纷以“功勋夫妻”“英雄天鹅”的美名赞誉这对传奇的天鹅夫妇。这些殊荣，于“王子”“公主”而言，无疑是当之无愧的。

不仅如此，与这对“功勋夫妻”有着密切关联的天鹅故事还在不断上演。在大自然生生不息的本能作用下，“王子”“公主”的后代今年也开始了传宗接代的生命接力。让人惊喜不已的是，今年4月间，居然有四对二代鹅先后孵化出了28只三代萌雏（这其中有极少数的二代鹅是郑州另一片水域贾鲁河天鹅的后代，与“王子”“公主”没有血缘关系）。一时间，北龙湖成了郑州市民最热门的网红打卡地，央视及多家媒体争先报道，省内外的鸟类摄影爱好者也纷至沓来，疣鼻天鹅“祖孙三代”成了众人眼中最耀眼的明星。

在这3年多的时光里，天鹅没有飞离北龙湖，不仅因这片水域适合其生活栖息，还有郑州市民及众多爱鸟志愿者的关爱和付出，这或许唤起了动物回报感恩人类的灵性，在此期间，人和鹅之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感人故事……

2020年3月初，北龙湖李花岛上的雌天鹅“公主”在筑巢过程中不幸被飘落的风筝线死死地缠住腿部无法脱身，爱莫能助的雄性天鹅始终不离不弃地陪伴在落难的伴侣身边。数日后，这一情况被鸟类爱好者用无人机航拍发现，经北龙湖管理部门和志愿者合力营救，天鹅终于脱离险境。类似这样的营救行动，发生过多次。2021年9月，一只亚成天鹅不慎误食了钓鱼者遗弃的鱼钩鱼线，几名游泳爱好者几经周折，下水救助，并及时送至野生动物救助机构救治；2020年5月7日晚8时许，刚出生半个多月的两只天鹅宝宝不慎被下水道窨井盖的铁栅栏卡住，志愿者从微信群里获此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在鹅爸护宝心切、反应激烈且不让人靠近的情况下，成功救出了两只鹅宝宝。

3年多来，众多爱心人士无怨无悔付出而不图回报。他们有的不分寒暑，守护在天鹅身边，义务担起保护天鹅的责任；有的慷慨解囊，筹款为天鹅的生存提供过冬的玉米等物资保障；有的见义勇为，及时劝阻制止天鹅栖息水域垂钓、打弹弓等可能危及伤害动物的不良行为；有的悉心关注着天鹅的健康状况和生存环境，并及时地向政府主管部门建言献策；有的用笔和镜头每天记录下天鹅的纯洁与美丽，宣传野生动物保护的意义。今年春季，在包括“王子”“公主”在内的5对天鹅孵化及育雏期间，为防止观赏天鹅的公众对其造成惊扰，北龙湖管理部门安排了十余名保安人员，24小时轮流值守在天鹅活动的相关区域……所有这些，或许都是疣鼻天鹅留在北龙湖的重要原因。

有鸟类专家预测，疣鼻天鹅3年多来始终没有迁徙的事实已经表明，这个天鹅家族或许今后不会再迁徙了。郑州人期盼的天鹅湖似乎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当然，湖名的更改，需要政府部门的正式命名。

其实，北龙湖最终能否正式更名为天鹅湖已经不重要，因为在郑州市民的心中，黄河之畔的这片美丽湖泊早已是名副其实且美丽浪漫的天鹅湖了……

编辑：胡霞 范江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