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上的大阳古镇
针尖上的大阳古镇

头号针能纳千层底,
二号针能缝万件衣。
三号四号老常用,
针线活儿不可离。
五号钢针虽然小,
大家小户离不了……
九州针都
“大阳的针,供应着这个大国的每一个家庭,并且远销中亚一带。”德国地理学家李希霍芬在1872年来中国考察后,在他的著作《中国——亲身旅行的成果和以之为根据的研究》中作了这样的记述。这里所说的“大阳”,就在南太行山麓的山西省泽州县,是一座拥有2600多年历史的古镇。大阳古称阳阿,别看现在冷清,明清时期却拥有享誉全国的手工制针产业,产品占据了大半个中国市场并远销中亚,被称为“九州针都”。
“小小钢针做得精,卖遍天下四大京。东京卖到汴梁地,西京卖到长安城,南京卖遍应天府,北京卖遍顺天城。”寂静的巷子里飘荡着婉转诙谐的《卖针歌》,敲碎了小巷的宁静,唤醒了大阳镇的清晨,也迎来了阳阿古县的第一缕曙光。这声音如同一缸醇香四溢的老酒,刚一揭盖,挡也挡不住地从青砖绿苔的古巷里传来,钻入你的鼻孔,醉入你的心间,吸引着你的眼球去找寻这缕醇香的来源。
走在大阳古镇,沿街处处是林立的古屋陈铺,让人仿佛有种穿越时空、遁入过去的感觉。老街两边的店铺大多数都保持着明清时的样子,石阶、石墩、板铺式店门,店内柜台经过岁月的摩挲已变得黝黑发亮,店中的老板娘和掌柜,都是那么从容,不慌不忙地照料着自己的生意。“东西两大阳,南北四寨上,九十三个阁,七十二条巷,七市八圪当,老里五街长”,走在老街上,不时可以看到两边一条条深邃的古巷夹在高耸的深宅大院间,笔直地伸向远方,醋坊巷、钱市巷、枣市巷、菜市巷,透过这些极具有鲜明特征的巷名,可以想象到这条老街当年的繁华。
“卖针喽,卖大针喽……”寻声而去,小巷尽头出现一个肩挑箱子,身穿藏青色长袍,头戴瓜皮帽,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式眼镜的老人,只见他一边唱着卖针小曲,一边踩着碎步颤颤悠悠、不紧不慢地从巷子深处走来。这叫卖声马上召来了几个外地游客,他们停下脚步围了上来,认真聆听老伯的歌唱。见有客人来,老伯放下挑子,从箱子上拿起一块“公道板”(桐木板),又从卖针箱中取出一盒钢针,随手捏出一撮,开始唱起了《卖针歌》:“古阳阿县老针店,大街朝东有门面。油漆柜台金字匾,招牌挂在门外边。要问谁家钢针好,李记针行错不了……” 歌刚唱罢,老人信手一甩,一排明晃晃的钢针就齐刷刷地扎在木板上了,卖针老歌婉转悠扬,甩针动作迅捷娴熟。一曲唱毕大家意犹未尽,他们恳请老人再来一首,老人乘兴再歌,观众欢喜之极,每人买了一盒钢针乘兴而去。
最后的手工制针人
在大阳古镇,目前唯一还能加工手工针的老人叫裴向南。裴师傅的小院颇具农耕气息,除了砖房瓦屋,空地上种植的青菜,最显眼的就是摆在院当中的风箱、火炉和制针的操作台,这样的场景,仿佛是古时生活的再现。裴师傅坐在火炉前,点起炉火,将一块铁板埋到在炭火中加热,一边不紧不慢地拉着风箱,一边不时检查铁板的状态。不一会儿,铁板就被烧得通红,裴师傅用火钳把烧红的铁板夹了出来,放在铁砧上,拿起一把錾子从铁板上裁下一条5毫米宽、20厘米长的铁条。随后,将裁下的铁条重新放入火中烧红了,用锤子慢慢锤打,捋成了尖尖的锥状针坯,截断后便成为一根钢针毛坯。
“大阳手工制针程序,环环相扣。一个环节差之分毫,则整根针全部报废。”不是亲眼所见,真想不到一枚小小的钢针,在裴师傅手里,要经过精益求精的打磨,才能由5厘米宽的熟铁块变成了一枚枚直径0.3毫米的钢针。裴师傅总结了一下,大阳钢针从加工原料到制成成品总共有72道工序,单纯制针,就有取火、凿条、滚圆、捶扁、冲孔、锉尖、热淬、冷淬、掩蒸、抛光……等20多道工序。曾经的大阳镇人就是以这样制成的钢针,跟随晋商的足迹,走遍大江南北,供应着华夏大地诸多家庭。
大阳钢针
如今,全镇像裴向南这样了解手工制针流程的人越来越少,这门技艺濒临失传。随着时代的变迁和生活节奏的加快,不仅手工制针失去了市场,就是使用针线缝补衣服的也少了。裴向南说,从生产的角度,手工制针已经不适应时代的发展,但是作为一项传统手工艺,它还有很强的生命力。“展示古法制针技艺,就是要让人们了解大阳曾有过的制针技艺和辉煌历史,粗笨铁杵可以打磨成精细的钢针,这里蕴含着专注、执着以及精益求精、精雕细琢的工匠精神,这种文化和精神是永远值得传承的!”
编辑:时爽 范江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