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恨水等民国文化名人说黄河羊皮筏子
张恨水等民国文化名人说黄河羊皮筏子

独石火火
靖远素有小兰州之称
兰州与靖远山河表里,唇齿相依。清代乾隆年间,靖远一度隶属兰山道管辖,与兰州成为同一行政区。靖远素有“小兰州”之称,其地形以及民风民俗民情无不十分相似。故,“小兰州”之称,可谓名至实归。民国二十八、九年,日本飞机轰炸兰州,多次误将靖远城当作兰州城而施以狂轰滥炸……《兰州春秋》一书的作者张慎微先生描述当年(民国初年)靖远县城的概貌:“黄昏时节,筏子到了靖远。靖远山形地势同兰州非常相似,只是规模稍微小一点。河临城边,南有乌兰山相当于皋兰山,虎豹坪等于四墩坪,祖厉河等于雷坛河水磨沟,只是少一个铁桥……”(参见该书63页)
同理,至于有关黄河羊皮筏子方面的论述,无论古今,彼此都有高度的相似性和一致性。我曾经在《西部黄河文化天下雄起》的随笔文章里,将横亘于青、甘、宁、蒙的整个黄河上游的广袤地区视为“西部黄河文化带”,这一文化带处于中心地位的区域显然就在兰州白银(靖远)一带。这一观点本人以为是能够站得住脚的。若不是兰州地区,难道这一黄河文化带的中心是西宁?银川?甚或包头?与这几个地区相比,兰州白银(靖远)不仅区位方面具有中心性质,更重要的是兰州白银(靖远)一带有着更为悠久的历史文化积淀和深厚的文化底蕴,这应该是兰州白银(靖远)成为西部黄河文化带中心位置的基本理由。
下面让我们抱着好奇和有趣的心态来阅读一下几多近代文化名人关于黄河羊皮筏子的有关记述吧。
史学泰斗顾颉刚说黄河羊皮筏子
民国抗战时期,史学泰斗顾颉刚来兰州考察讲学,自兰州河口乘坐羊皮筏子,顾先生记述道:“人坐行李上,不便转侧,波澜旁冲,裳履尽湿。”最后筏子泊兰州城外水北门,顾先生遂离筏上岸而去。顾先生于此亲历了羊皮筏子水上颠簸之险。
叶圣陶先生说黄河羊皮筏子
1953年,叶圣陶先生来兰乘坐羊皮筏子游雁滩,写了《坐羊皮筏子到雁滩》一文。先生写道:“筏工把扁担(浆)插入黄流,悠然划着……朝左望上游,朝右望下游,虽然秋季水落,还是浩荡渺茫的气势。身下的羊皮筏子太藐小了,不妨看作没有这个羊皮筏子,于是,我们觉得自己跟大自然更亲密了。”这段文字,既描述了黄河浪尖上的凶险,又体现了先生“天人合一”的情怀。叶圣陶先生很幽默,在这里他竟然将筏子客手中的白杨木划板子(桨),写成了扁担。有意也?无意也?不过,任何一个外乡人,若不仔细琢磨和细看的话,的确是很容易将筏子客手中的桨混淆为扁担的。但是,筏子客的桨的确也有扁担的作用,比如,筏子客在岸上用它掮扛羊皮筏子走动时……至此,读者或许会顿悟叶老先生为何要如此写它了。
临洮诗人黄可庄赋诗黄河羊皮筏子
兰州、靖远黄河沿岸盛产蔬菜、水果,及西瓜,丰收季节,羊皮筏子便成了河道里从上游往下游运送西瓜的工具。民国二三十年代,有临洮诗人黄可庄者,为此赋诗:
羊皮筏子载西瓜,
停泊河干日欲斜。
舟子移瓜真绝妙,
相将惟用指三叉。
又有描写羊皮筏子的绝妙诗句:
筏自方方囊自圆,
小于舸艋疾于弦。
日斜影散人归去,
拾起轻舟负半肩。
轻似沙鸥水上浮,
随波一刹过前洲。
夕阳散尽山村客,
负筏人归月在头。
著名记者范长江说黄河羊皮筏子
民国时期的著名记者范长江先生在其《中国的西北角》一书中,对于羊皮筏子多有描述。1936年4月24日——30日,范长江乘牛皮筏从兰州出发至中卫,然后又改乘汽车去往华北。这段水上航程历时数日,因之,范先生对
于牛羊皮筏印象颇深刻。记述道:“西北水上交通,皮筏较为普遍……兰州以下黄河,在离城六七十里以后,有长六十里的大峡,险水最多,故,普通水手不易通过,于是,应运而产生一种专门驾驶大峡一段险水为职业的水手,名为峡把式……”范先生还记述了筏子客们所唱的花儿:阿哥来了你没有,手里提的是肥羊肉……
《兰州春秋》作者张慎微说黄河羊皮筏子
靖远名儒张慎微先生著有《兰州春秋》一书,该书2000年左右曾经在《兰州晨报》频频连载,想必大家对此都有印象。该书体裁为章回体小说,大抵记述了清末至民国年间自己来往于兰州、西宁、银川、临洮、武威、靖远等地的亲身经历。该书作为小说,其文学艺术性并不是很高,但不可忽视的是,其具有很高的地方史研究价值。这与张先生曾经长时间担任民国甘肃省政府的职员有很大关系,许多资料都是作者亲身经历。其中第9回《波涛震天一泻黄河翻大浪 开渠澄地无数白银压堤湾》里,详尽描述了民国7年(1918年)自己乘坐羊皮筏子从兰州东下去往靖远,途中在兰州与靖远分界处的乌金峡大浪历险的情景。乌金峡大浪乃靖远古八景之一,明代诗人路升有诗云:
天然大浪与云齐,
扼险崔巍关以西。
万里尘氛清塞外,
诗留石壁几人题。
张慎微先生关于大浪天险写道:大浪天险处,我们几个乘坐小羊皮筏子的乘客为安全起见,必须下筏步行通过这段险绝处,筏子客则独自驾驭筏子冲浪下去。然后,我们在前面不远处再汇合,继续乘筏前行。这时我们在绝壁上看到河中的筏子冲浪的奇观……“大浪的声音越来越响,真是浩浩荡荡……原来上游的水,到大浪处是个猛跌崖,一跌一翻,翻出一里多长的狂浪,气势汹涌,震耳欲聋……筏子一经扑崖跌入浪中,就被浪花埋没看不见了,忽然又露出筏头来,霎时又不见筏头,又露出筏尾来,转身筏头立起来,几乎要仰翻,转身筏头栽下去,尾巴朝天又像钻入锅底。看看这个筏子不见了,以为遭了没顶,呆望着不见出来,看来看去,那筏子只是在白色的浪花中像鸡毛蒜皮一般地漂荡颠簸……”
陇上才女邓春兰说黄河羊皮筏子
民国八年(1919年)7月26日,呼吁大学开放女禁的陇上才女邓春兰(北大毕业,陇上名人)与她的五位女同学从兰州乘坐羊皮筏子去往北京上学,穿越险峡。她在《晋京旅行记》中写道:“经盐场堡、十八家滩,而入桑园峡。水势险峻,波涛怒号,令人惊惧欲绝……入大峡,水势愈觉可悚,两岸石壁对立,天日为小,河水涌起数尺,湿人衣襟,动心骇目,不可注视。”
陇上诗人张祖训说黄河羊皮筏子
民国二三十年代,陇上诗人张祖训乘坐羊皮筏子过兰州至靖远间的桑园峡、大峡,填有《水龙吟》一词:
河声欲撼云根,千寻峭壁双峰辟。凄风约浪,飙轮盘岭,撸人惊语。一泻颓波,虬团龙戏,喷雪回水。望涛飞万道,听高唱,残阳里。
…… ……
诗人用典雅凝练的词句描述了黄河大峡谷的险峻,以及战胜惊涛骇浪,出峡谷口后,筏子客们漫花儿的惬意情景。
江宁人程先甲先生说黄河羊皮筏子
民国十一年(1922年),夏历四月三十日,江苏江宁人程先甲先生由兰州乘坐羊皮筏子东下,在其著作《游陇丛记》中写道:“过峡至险,两旁山皆峻,中流极窄。河中时出奇石,筏行易触,然风景绝佳,千回百折。”
程先甲先生诗兴大发,为此又写诗云:
一山才过一山来,
百折千回急浪催。
夕照停椃幽绝处,
四围石壁镜屏开。
描述大浪天险:
白浪高千尺,
忽若江海翻。
此心浑不动,
兀坐寂无言。
文学大家张恨水先生说黄河羊皮筏子
民国二十三至二十四年(1934年——1935年),著名小说家张恨水先生来西北旅游,在兰州时体验了羊皮筏子在黄河浪尖漂流之妙趣。他描绘道:羊皮筏子“不用东西撑动,在水面上顺流而下,去得很快……”他又记述道:在兰州城里,“每日都可以看到撑牛皮筏子的人,背上驮一大堆牛皮大泡泡招摇过市,猛见之下,是不能不笑起来的。”
瞧,牛羊皮筏子的怪异和丑陋外形竟然将大作家张恨水先生给逗笑啦。可见,牛羊皮筏子留给他的印象一定是非常深刻和生动的。
科学家李约瑟博士与黄河羊皮筏子
民国三十二(1943)年,英国著名科学家李约瑟博士来兰州考察和讲学,有史料记载,他曾多次乘坐羊皮筏子在
黄河上游览。可惜,这位科学巨匠却没有留下有关羊皮筏子的只言片语,这里仅有他多次乘坐羊皮筏子的有关文献资料。大概这位科学巨子,其研究关注的是中国科技发展史,小小羊皮筏子不在其科考的范围之内吧。
靖远名儒张尚瀛先生说黄河羊皮筏子
靖远名儒张尚瀛先生(民国时期曾长期主笔《宁夏民国日报》)在其一篇文章里,曾经收集了一首清代某诗人写给羊皮筏子的赞颂诗,诗人的名字已不可考,但这首诗却留存了下来,且读来也很有意思。现录于其后,供大家欣赏。
陇中畜产羊最多,
千百成群山之阿。
食肉寝皮犹未已,
更制作筏浮黄河。
其法去毛存羊鞟,
紧闭各窍如囊橐。
中鼓以气突宠然,
数百联成似艨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