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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南艳丽


许 实
发布时间:2017年01月19日  来源:

  雨下了一夜,银杏树、金桂树、芭蕉、茶树、菩提树以及诸多草木们,被洗刷得明亮、翠绿,像阳光里的水波,闪着微光。这些被雨水催促像从海底出浴的物,在我脑海里掀起梦幻的巨浪。

  是雨水制造了浓浓的雾,还是草木们吐了一口气,这幽暗如水的雾,让海一样绿的大山在其中游动如鱼,让我贪婪的目光、轻松的脚步踩过。这是在陇南阳坝一个叫“低垭”的地方,无与伦比的美,像眼睛裹上光明的外衣。雾似乎是从这里撤走的,在太阳升起之前。

  其实,雾走得很犹豫,有时一点一点挪着轻巧的身子,有时很英勇忽然就散开,有时像生离死别挣脱一切忽然拥抱在一起,但是隐遁山林终是归宿。走就走吧,为了温暖、稠密、丰沛的大地,为了充盈生机、骄傲、苦涩的人间。看见了,别在山腰上的村庄,像秋日里一抹红树叶,要砍下整个大山;也听到了,闪耀着火焰的声音,缠绕在山顶,那是雄鸡的呼喊,传得很远。也有人的声音,他们说着山里的事情,一棵千年金桂树的故事,还有桂花酒、桂花蜂蜜、茶花、老街里的事,都是老老的故事。可是再老的事也不及秦州大地湾的事老,六七千年了,只有六七千年前的人说。在大地湾博物馆,我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是水花溅起的声音,糜子倒进陶罐的“簌簌”声,黄灿灿的糜子,像碎碎的星星,经过炎夏的炙烤在秦州以及陇南大地上等待成熟,这个古老的物种与大地一起走进我们的生活,六七千年了它还是那个样子。闪亮,冒着热气的种子在大地上总能长出果实,成片成片的。当石镰与它发生碰撞时,我听到了“嚓嚓”的收割声。还有石头与石头撞击时产生的火花和清脆的声音。想啊,如果把石头磨成刀刃,柔软的谷物就被斩断了喉咙,就像英勇的战士扑倒在前进的路上。倒下就倒下吧,为了下次站立,只能前仆后继。

  成熟的糜子,老鼠眼珠子一样,晶亮闪烁在黑色夜空。这样的糜子太多了,无处安放。把这种叫“黍”的食物放到哪里比较稳妥呢?陇南肥厚的泥土,滋养了先祖的智慧,陶器的出现,让流淌的光阴瞬间凝固,让能生长食物的泥土,变成盛装食物的器皿,让静止又起舞,眩晕又绵延,撒在陇南角角落落的谷物,找到回家的路。这个让泥土燃烧的器皿,也燃烧着先祖的嘴唇、血液和躯体,先祖把想说的话就留在上面,你看,那个人头形器口彩陶瓶,像待嫁的姑娘、华贵的少妇,披一身花衣裳,给你讲述那个时代的事,或是她的出身、一家人的快乐和忧愁,你听到了吗?她也像一只猫,温柔、强壮、优美,在我的脑海里走来走去,她的声音轻微,丰富又深沉,像雨水渗进心底,像鲜血流遍全身。其实,她不需要只言片语,那深情的目光消解了最残酷的痛苦,六七千年来,那冒着火焰、灯盏一样的眼睛一直凝视着,我们就在她的目光中。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停留在她头顶的光阴,是最美的花朵。那件花衣裳穿了几千年,依旧光鲜照人,这个剥掉语言的物纯洁得只剩下艳丽,多像现代人体彩绘艺术。古人也爱美,也赶时髦,他们想让生活明艳一些,就把云朵、流水、浪花和跳跃的青蛙、游动的小鱼简化成一条精巧、束缚着的曲线,一片自由、旋转、清新、飞翔的黑或红,让简朴、素色的陶罐富饶起来,有了自己高扬的乐声。从此,生活里有了快乐,有了色彩。

  低垭的浓雾消散了,打湿的村庄活跃起来,牛羊摆动着尾巴,在这样悠闲的地方,我显得十分局促。太阳升起来了,强烈的光芒洒向陇南大地,我看见每一粒尘埃、每一株禾苗、每一片叶子、每一棵青草、每一束花朵都在抖动,都流溢着梦幻,都试图飞翔。会唱歌的鸟雀在树上摇荡;红艳艳的花椒麻醉了红白鼯鼠,四肢瘫软、内心惊慌的鼠们恨死了花椒;槲栎端着空碗,属于它的那粒豆子去了哪里,很茫然;白皮松脱了一层一层的皮,是因为不让旧时光停留吗?可是在秦文化博物馆,浓重的旧时光像浪花拍打着我潮湿的海岸,在我眼里无限蔓延。都是重重的青铜,都是绿锈的青铜,受了伤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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